苏锦璃淡淡开口:“周管事,我打算开间书肆,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可有什么想法?”
周管事名叫周磐,他来之前确实已经听说了这事,闻言便恭敬地说道:“夫人已经交代过了,只是不知,姑娘想开间怎样的书肆?”
“开书肆,自然是玩卖书的。”苏锦璃拿起之前写好的纸,递给平安,示意她交给周磐,“你先看看这个,看完了再说。”
平安好奇地看着手里的纸,可惜纸张折叠了起来,看不到里头的字。
她也不敢当着苏锦璃的面打开,只能老实绕过屏风,穿过珠帘,走到外间量手里的纸递给周磐。
珠玉撞击,发出声声脆响,周磐却不敢抬头。
他看到平安递来的纸,郑重接过,飞快打开查看。
一目十行地看过之后,周磐的脸色不断变换,最后忍不住抬起眼眸,难以置信地朝内间看了一眼。
却只看见垂落的珠帘和绣着山水的屏风,以及一道模糊的身影。
看到那道身影,周磐这才意识到失态,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不是故意要唐突的,实在是纸上的内容,在他看来太过异想天开!
哎,到底是姑娘家,哪里懂书肆的事。
周磐偷偷叹了口气,仿佛能够看见一片黑暗的未来。
虽说开铺子花的不是他的钱,可赔了本,他这个当管事的也得面上无光。
周磐心里一阵阵发苦。
苏锦璃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笑了笑,有些不悦地问:“周管事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周磐早听说过苏锦璃的性子,一听这话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能够想到这样的法子,实在让周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
距离春闱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怕是……时间上不太够。
印书需得先刻出雕版,按照姑娘的设想,需要刻的雕版必然不少。
即便是请有经验的工匠,要刻出所有雕版也得耗费不少时日。
当然,也可找人抄写。可如今那些书生都忙着备考,怕是不好招人。”
苏锦璃淡淡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时间不够?”
周磐小心翼翼地说:“正是如此!”
其实他觉得,苏锦璃的想法虽说是异想天开了些,但也未尝不能试一试。
只可惜,时间太紧了。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根本就不够!
“时间嘛,挤挤就有了,你觉得没有,只能说明你的能力还不够。”
苏锦璃的话说得不太客气,反正她是嚣张跋扈的性子,很不就没必要对周磐太客气。
当然,她也不是故意要使性子欺负人。
只是这周磐显然对她的想法不赞同,她要是不拿出强硬的姿态,这小子未必会乖乖听从她的安排,替她做事。
他说时间不够,其实说得没错。
可春闱在即,要是不能赶上这一次,就得再等三年。
她可不想等。
要是错过了这次春闱,书肆的影响力可要大打折扣,根本不可能对江家形成威胁。
所以,她必须赶上这次的春闱,用最短的时间,把那套书弄出来!
周磐却不知道苏锦璃的算计,只以为她是一时来了兴趣,想开个书肆玩玩儿。
此时被苏锦璃嫌弃,周磐心里自然不好受。
他能够被柳茜安排过来协助苏锦璃,柳茜对他的信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他有这个能力。
周磐暗暗觉得柳茜实在是太过纵容苏锦璃了,可他身为下人,最多只能在心里抱怨,根本不敢说出口。
此时被苏锦璃嫌弃,他心里虽然觉得不满,却也不敢反驳。
只是,他到底没把苏锦璃放在眼里,以为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没什么能耐。
所以他虽然没有反驳,可脸上难免露出了几分。
苏锦璃看在眼里,冷冷一笑:“怎么,你不服气?觉得我说得不对?”
周磐顿时紧张起来,他早听说过苏锦璃的脾气,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后,还真有些担心会挨鞭子。
周磐低下头,有些紧张地说:“周某不敢。”
“我看你挺敢的,只是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苏锦璃嘲讽地说道,“你刚才说时间不够,那就想法子提高效率,缩短时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难道还要本姑娘教你?”
周磐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可以想办法缩短时间,可问题是,不是所有的时间都能缩短的。
周磐谨慎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光是准备雕版,就需要不短的时间。按照姑娘的设想,需要的雕版不少,要准备这么一套雕版,即便是熟手,最起码也得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太长了,绝对不行。”
“可是这个时间根本没法缩短,雕刻是个细致活,晚上光线太暗,就算是点了灯也看不太清楚,容易把板子刻坏。
一张板子上就算是出了一丁点错误,这张板子也废了,只能重新再刻一张,反而更浪费功夫和时间。
所以只能趁着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刻。可现在是冬天,外头太冷,只能在屋子里雕刻,不然手冻僵了容易出错。
屋子里的光线肯定不如外头,这样一来,肯定又容易出错。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是保守估计,实际上可能要更长的时间。”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觉得如此为难。
可惜现在是冬季,天气太冷了,要是天气温暖,可以在院子里雕刻,就不用担心光线昏暗的问题。
苏锦璃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些问题,她早就想过了。
如今还没有出现活字印刷术,都是雕版印刷。
雕版印刷最大的弊端,就是雕刻板子的时候容易出错,即便是错了一笔,整张板子也报废了。
要是刚刚开始刻也就罢了,可要是快刻完的时候出错,那么整张板子的功夫都白费了。
此外,一套雕版只能印一种书,若是不再印刷,这套雕版也就废掉了。
所以后来才出现了活字印刷术,使得印刷变得更加灵活。
苏锦璃笑了笑:“既然雕版如此麻烦,为何不一个字一个字地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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