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鬼主》第三章 蓝花裙的女孩

  安卓给余念打的第三个电话,依然是“仍在通话中”。
  不等了
  安卓开门下车,元彬也紧跟了出来。
  “卓哥,什么事啊一路上你也没跟我说个究竟,余念回你电话了吗”元彬在安卓身后气喘吁吁的问到。
  安卓顿了一顿,抬头望一眼余念家的阳台说:“你只管跟我上去。”
  元彬和安卓自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在元彬心里,一直尊安卓为德才兼备的兄长,虽然这位兄长有时候太过憨厚而难免一根筋,但这世上,能一如既往憨厚待人的人已经不多了。
  两人到了门口,安卓转动了门锁,刻意的停了会儿,元彬见状,开始不安的摸起了鼻子。
  “卓哥,你别吓我,这房子有问题啊”
  安卓不说话,一脚踏进了屋。元彬见并无大碍,也赶紧跟了进去。
  正直下午,阳光刚好能照到客厅的墙壁上。房间不算整洁,但也能看出主人家的用心布置。元彬拿起桌子上的照片,一个年轻的女孩笑容可掬,身后站着和她长得几分相似的中年妇人。
  “这不余念吗”元彬一眼认出了照片中的人。“你把我领她家来干什么”说着又将照片放了回去。
  “就在这里,”安卓喃喃道,回想当晚他最后一次使用天眼的情境。
  “就是在这里,”他转身对元彬说,“我施了天眼咒,天眼也该是在这里被封住的”
  “这房子果然有问题吗”元彬警惕的左右转动眼睛,“是余念想惩戒你这个道行不高却有偷窥欲的人而封了你的小兽眼吧。她家里会有什么问题,捉鬼专家眼皮子底下会有鬼吗”
  “有,怨气极深。”安卓四处搜寻翻弄着,想找到些蛛丝马迹。
  “余念知道吗”元彬问完,开始警觉地盯住房间,见安卓一直不吭声,知道说到了痛处,就不再往下问了。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余念的道行果真比他高深许多,这房间他怎么也看不出破绽,只能向元彬发出求助的目光。
  “卓哥,有什么要找的,你尽管说吧”他说着又开始摸起了鼻头。
  “元彬,你帮我看一看。”
  “看什么”
  安卓的眼神缓慢的指向屋里的四面八方: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和念姐的事,我怎么好看啊”元彬赶紧把脸转了过去,接着支支吾吾说:“我找找东西可以,看怕是不太方便吧”说着准备开溜,径直往门外走。安卓一把拽住他,“我的眼已经被封了”
  “你可以用灵语呀。”
  “灵语再被锁了怎么办”安卓解释到。
  “那我也会被锁呀”元彬一脸冤枉。
  “你不会,”安卓把元彬往回扯,“我只是借铜钱开道的传话人,用的只是障眼的法术,很容易被高手发现而锁了我的咒。”他再看一眼元彬说:“而你不一样你,不会被发现。”
  元彬缓缓的抬起头,如梦初醒,镜片下的一双眼睛少了平常的嬉笑逗乐,显得深邃而气定神闲,空气里,似乎也被这眼神掀起了一阵近近远远的细碎声响,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元彬以为安卓对他的褒奖还能再长点儿,但见对方在等他回话了,长舒一口气说道:“好吧。”
  安卓表情轻松下来。元彬接着说:
  “但你得保证,我俩能平安的出去。”
  安卓想了一想,燃起一支烟,脱下手腕上的套钱红绳,一阵短咒,红绳带着铜钱飞将出去,刚好悬在门上,立马映出一道符咒的倒影,门没关,这符咒青青红红,像门帘一样挂在门前随风飘动,始终不离红绳。
  “一杆烟的时间,你必须回来。”安卓说完,两人交换了眼神。他这道符所行的时辰虽短,但法力极强,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元彬开始从怀中掏出一个乌黑秀气的陀螺,手常拾掇的地方,乌铜走银的錾刻清晰可见。他将陀螺托举于双手的指尖,闭目凝神,眉眼间仿佛有第三股力量支撑着它,他突然吸气止于胸膛,肩臂也跟着耸立,眉宇舒张,指劲前后交错发力,陀螺便开始在空中旋转,带动一阵空气的迅速流转,两人的衣领与发梢随着风力被掀起。这风力范围虽小,却雄浑有力,久久不息,他的双臂也像怀抱大鼎一样张开护住陀螺,直至与肩平行,双腿也渐渐分开支撑上面的气力。他紧接着用双臂在空气中划出一个与人身等高的五行阵,安卓开不了天眼,只感觉最后一笔缝合到位,元彬划过的地方开始热力蒸腾,他感受到这威力渐长,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元彬将胸膛中憋的那一股子真气云云吐出,五行阵像一轮光环一样护住陀螺,朝着房间中央的位置移动,屋里的光影开始交错旋转,仿佛是时空维度的换位,而这陀螺便是开启一切的阀门。当被推至房屋中央,五行阵缓缓倒下,贴于地面,陀螺也跟着旋转至地。
  大功告成元彬再一抬眼,斗转星移,屋里漆黑一片,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安卓见元彬一动不动,知道他已经回去,那晚和余念的翻云覆雨也不怕他看见,毕竟天眼失灵的真相对他更重要。他匀匀吸着烟,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地上飞速旋转的陀螺和门上的动静。他已经失了天眼,手上的法器现在悬在门上,不能再出半点闪失了
  趁着这阵儿,安卓在吞云吐雾中又陷入了沉思:那晚的女孩儿到底是谁她和余念是什么关系他的天眼是余念锁住的就因为他看见了那女孩儿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那晚以后她就不见了踪影她可晓得他的想念,他的心伤,他的不知所措,他原本以为他们已经回去了,回到分手以前,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好,他分明记得那晚她是需要他的,甚至是爱他的。他记得她在怀里的娇柔弱小,从背后拥住他的手臂,温柔而坚定,她想象不到他那晚有多幸福,即便他知道了自己并不是那幸运的第一个人、唯一的人。和她相识的七年,她的名字也渐渐的,一笔一划的变成了自己那道逃不出的符咒,刻在心上,一想起她,总是一阵不忍放弃的挫败,一提到她,那些最甜蜜的耳鬓厮磨的时光,也会让内心深处涌出微微阵痛。
  而他呢,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吗她可以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比曾经任何时候都要美,都要迷人,随心所欲的俘获他的心,像后劲十足的烈酒,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让人束手就擒、纵身倒地,像平静海面下的暗流,在礁石上唱着歌,但一旦踏入,就会被无情的卷走,再也寻不回那颗平静充盈的,完整的心。他甚至不能丝毫踏入她真正的生活
  安卓的心被撕扯着,太多情绪、疑问纠结折磨着他。或许他愤愤不平的天眼,只是一个契机,他真正想要扳回的,是余念长久以来对他的轻视,这轻视来的那么风轻云淡,轻而易举,理所当然。他要那个答案,渴望着那个可以让他认清余念的答案,而这答案也即将呼之欲出。
  安卓抖了抖烟头,风打窗玻璃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天突然阴下来了。安卓想要关上窗户,生怕呼呼吹进来的风会带偏了平稳转动的陀螺,他刚一起身,眼下的陀螺开始飘飘忽忽游移,开始在地上画出小圆圈,他赶紧冲上前去,几下关了窗户,再一看,陀螺不但没有恢复旋转,反倒慢下来了,偏偏倒倒,似有停下来的意思。屋里也阴暗了下来,安卓心头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一看手里,只剩半节烟头冒着微弱的火光,快要烧到指间,再一看门上的符咒,完好无损却已是若隐若现了。
  “元彬再不出来怕是要麻烦了。”安卓心想,立即定了心,闭目养神、集中心力,念了几念心咒,让门上的符咒再坚持一会儿。但这心咒越念,越是感觉身后有一股气力集聚,这气力似曾相识。
  安卓一转身,陀螺已没了声响,在地上停住了,元彬站在身后已回元神。安卓见他面目苍白,赶紧上前扶住想一问究竟,但还没来得及搀扶,已被那扑面而来的寒气镇住。
  这毛骨悚然的感觉,似曾相识那晚他转动门锁,瞬间泄出的煞气;天眼下面,那个迅速散去的魅影;凌晨醒来,那在床边与他四目相对,久不散去的怨气安卓的感官飞速搜寻着:她在这儿了就在眼前这记忆深刻强烈,绝不会有错安卓一阵晕眩,不禁腿脚发软,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他全身的毛孔收紧,屏住呼吸盯住眼前神情慌张、嘴唇发干的元彬。是元彬将她带了出来还是已经上了他的身
  “卓哥,”元彬刚喊了一声,门上悬着的法器突然利器一般飞身而来,锁住元彬的咽喉,让他动掸不得。
  “卓哥是我”元彬挣扎着呼救,法器逐渐松动了,他赶紧从套索中钻了出来,逃到安卓跟前说:“她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想让我们”但安卓并没有听他说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元彬顺着安卓的眼神转过去,一个穿着蓝布花裙的女童,扎着红绸羊角辫,骨瘦嶙峋的站在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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